小编:从当代艺术史的角度来看,目前来说是不是拐点已经出现了?
蔡萌:是的。数码出现之后,对于摄影史来讲绝对是一个具有巨大转折意义的,甚至是某种颠覆意义,颠覆掉了我们之前的可能对摄影的经典的一切概念的认同,它未来会建立一种新的标准,就像我刚才谈的语言、审美,媒介材料。媒介其实挺重要的,比如像当代艺术来讲,就是媒介决定作品的意义,就是很多作品的观念和意义是通过媒介传递出来的,材料决定你传递出来的情感。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讲,摄影的媒介材料已经变了,它的未来真的不好说。数码出现之后,就像本雅明当年在谈“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的时候,其实他那个文章出现的时候,也是一个重要的拐点时代,在摄影工业化之后他发现灵光消失了。摄影在1880年之前,它没有被做成玻璃干版之前,就是在之前的工业化的时代是卡梅隆夫人、纳塔尔、希尔和亚当森的那个时代,摄影还是一个比较原始的手工状态的一种方式,非常像版画,手工性很强。那个时候的摄影,由于方式非常原始,手工,照片感光度又低,曝光的时间很长,拍照的那种仪式感非常强,作品会有一个非常好的状态,非常的自然、宁静,照片上就是存在着一种灵光,就是本雅明说的灵光,Aura。到了1880年之后,玻璃干版出现了,商人介入,它变成一个产业了,甚至变成了工业化。工业化之后获取影像太容易了,太随意,太没有节制,可能跟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思想家有关系。
就今天而言,摄影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面对这样的一个数码时代,我们如何去从更深层次、更深度地去解读里面存在的一些变化和可能,所谓的拐点,其实有很深奥的哲学意义在里头。只不过现在我们的能力还达不到。但我觉得到本雅明那个时代也有他的眼光和局限,五、六十年代,像韦斯顿他们开始,包括二十世纪初期本雅明同时期的,在美国搞的摄影分离派的斯蒂格里茨,和后来的H64小组,在摄影语言的建构上做出很大贡献,只不过本雅明可能当时没有看见。工业化之后的摄影,其实它还是有形成独特的那种属于摄影本身的魅力,是建立在材料和媒介基础上的,贯穿着链条的一个审美体系,一个完整的摄影语言体系,还是有的,但是数码出现之后,把它又给断掉了,是什么东西消失了呢?可能还没有深入地去想过,但是可能比如说,是不是灵光又消失了?灵光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讲,在本雅明那个年代他认为消失了,但是它有的时候会回来,比如说照片的时间的演变,物理的变化,有些照片变得熟透了,照片就有一种膜拜感,时间一久了,照片有点泛黄,其实这种物理的变化似乎有一种灵光又在上面浮现,再加上我们对摄影的那种心理阅历对它的这种不同的变化,在某种程度上它还会灵光乍现,但是数码出现之后,这种乍现的灵光又没了。
小编:数码艺术从摄影术的发明到现在有一百来年吧?
蔡萌:171年,算是应该这么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