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玥站在偌大的台上,看着镜子里穿着白色拖尾婚纱的自己,真的很美,她心想。只是在这家影楼里租上三套婚纱礼服需要3288元,着实有些贵了。
一脱下试穿的婚纱,她就点开了淘宝和闲鱼,犹豫是买一套全新的,还是买几件二手?
她不知道的是,不论是影楼还是电商上的婚纱,多半都来自同一个地方:江苏苏州的虎丘婚纱城。
这个占地12万平米的婚纱城,起初只是虎丘婚纱一条街,野蛮生长四十年,它最终长成了国内最大的婚纱产销基地,全国70%的婚纱都来自这里,贸易往来世界三十多个国家。
几十年过去,变化悄然发生。不变的是一个事实——“买婚纱,到虎丘”。
姑娘别急,总有一件你喜欢的婚纱
一周七天,婚纱城内的四百多户商家最盼望的就是第六天。人流的变化,犹如是清汤寡水的五天后,忽然来了一桌丰盛的宴席。九月初的这个周六,也是如此。
清晨九点,人群从苏州火车站、从大巴、从私家车,从四面八方涌向虎丘婚纱城。
人流从A区进入,先是经过了陈晨的店。十几个穿着婚纱的人体模特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有人在此驻足。
婚纱店内的T台
帘子掀开,身着蓝色拖地婚纱的准新娘走向了五米T台的尽头。她二十三四岁的模样,扎着一个马尾,露出略带疲惫的笑容。这已经是她在这个上午试的第三家店第八套婚纱。
台下坐着父母叔婶十余位亲戚。他们发表着各自的见解,或者是婚纱露太多了,不够矜持;或者是领子太高了,过于保守。
“姑娘别急,总有一件你喜欢的婚纱。”
老板陈晨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来苏州二十年,从做婚纱辅料到开自己的店,她了解婚礼的意义,也参透了婚纱的份量。
曾经,有一个相中齐地婚纱的女孩来这里,由于体型微胖并不合身。一个月后再相见时,姑娘已经减下了十斤,最终如愿在自己的婚礼上穿上了那件齐地纱。
陈晨说这一行做着开心,是因为它关于美,也关于幸福,这些都像极了她儿时的热爱。
在她的推荐下,那个试到第八套依旧不满意的姑娘最终定下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婚纱。
“只要你想,这里都有”
人流向前,午后时分,两对情侣来到了叶乐所在的B区。
叶乐是婚纱二代。父母的店从老街一路开到了婚纱城,留学归来的他便租下了斜对面的店铺,与女友一同经营。
这会儿进来的两对情侣来自嘉兴。同镇的小伙伴结婚都来此处购买,兄弟俩也就打听了,带着准媳妇自驾而来。
在叶乐的店里,女孩们很快选定了两件主婚纱。然而之后,因为秀禾的意见不同,他们闹起了别扭。
女孩们想要精挑细选,寻求完美性价比;男孩们累得双腿发麻,只想早点结束。最终,女孩们走了一家又一家,留下发愣的“难兄难弟”,看着叶乐打包主婚纱。
两小时后,女孩们人手拎着一件秀禾,荣光满面地回到了原地。
果真应了那句,只要你想,这里都有。
“您可别讲价了,我是亏本卖”
行走于婚纱城的客户分为三类:第一类为婚纱礼服馆,亦即批发商;第二类为影楼采购,第三类为个人散客。在成交金额占比上,三者依次递减。
当越来越多的人通过爆炸的信息知晓虎丘婚纱城的存在,个人散客慢慢增加。她们不怀疑自己能在这里找到一件心仪的衣裳,但怀疑自己是否能以最合适的价格拿下。
价格的分水岭,有一道高端定制和中低端零售的明线。
婚纱城里的C区是独栋别墅区,一栋就是一家。绝设、优兰达、丹尼斯,一众从草莽中厮杀出来的品牌都位于此。不少人辗转而来,为的就是在这里定制一件上万起步的婚纱。
一家三口站于一栋别墅门口。父亲凝神抽烟,母亲和女儿与一位婚纱店员工聊着价格。
“我们是诚心想买,你这个价格太高。”
“大姐,您可别讲价了,我是归本卖。要不然我刚才为什么让你们先出来装作要走的样子,我自己去跟经理商量呢?12800元是底价了。”员工露出诚恳的模样。
这时,一直沉默旁观的父亲突然开了口:“小姑娘,你别那么多花头。我也是做生意的,你这点花招我还是看得清楚的。差不多的衣服,隔壁比你们便宜几千块,你还在这儿耍。”
双方一来一回,最终那家人又进了店。姜是老的辣。
C区商家的顾客目标明确,A区和B区的商家则面临着更复杂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