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摄影从手段和目的中解放出来,将其视为自己身体的一种延展:可以是眼睛——审视周围的一切;可以是语言——传达内心的一切;可以是双手——重塑和创造世界。
有人选择摄影出于天然的喜爱,有人选择摄影仅仅源于一份职业。于我,确是后者。当摄影首先是谋生手段的时候,我投入***多的是责任感与专业度。但当我以为自己非常了解,甚至可以说是精道于此的时候,才发现,摄影于我已经意味着完全不同的价值。真的就是在这几年,我似乎才真正把摄影看做了此生的热爱,甚至在感性的“喜欢”之上,生发出更加理性的高涨的热情。
如果与自己十几年的人像摄影经历做横向对比,现在的我,无疑正处于变革的阶段。这是一种怎样的转折?简言之——把摄影从手段和目的中解放出来,将其视为自己身体的一种延展:可以是眼睛——审视周围的一切;可以是语言——传达内心的一切;可以是双手——重塑和创造世界。
这是沉浸的时间,让自己静下来,思考:怎样才能把深长的根系刨出来,保持活性,迁移到一片完全不同的土壤中去。事实上,这是一个起点和终点相互融合的过程:为了刨出自己的根以适应环境,也只有率先改变周遭的一切。
也就是说,通过那些看似跟摄影不相关的东西,触觉、听觉、味觉……去培植,才能***终把你的环境、生活、经历,内心的表达与思维传达到摄影上去。这条路可能会很慢,但细想来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大概是一种**目标,享受摄影载体能带给我们的思维快乐,无论它以什么形式或内容出现。
于是,我也尊从于这种顺其自然,商业也好,文艺也罢,人像、静物、广告……接受并尊重它的商业属性,但是用我自己的方式:不以奇巧,不以雕饰,沿着某种可供自我衡量的框架向前推进。
就像拍下这组照片的时候,自然有媒体客户的需求在里面,同时不可否认的是自己的意识。应该说明的是,只有当自我内核成熟的时候,才会也理应更多占据表达的主权;反之,如果只是对这种载体在技术上的把握很成熟,而非主观化的自我,那就不要强求表达。因为,其实你无话可谈。
作为摄影师个体,我始终更加偏爱人像,那种——可以把内心传达出来,且并不偏激的;根植于人本身,却又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破、重组之后焕发着生机的;物质化的面貌和精神化的内里在不断变化,值得玩味的——很棒的人像作品。
不是追求所谓的色调、光线、造型、环境、情绪等等,这些都是片面的、刻意的;也不是追求所谓观念的阐释,个人感受——那总会让我觉得有些冷冰冰的触感。人像不一样,无论如何,它总是有温度的。
影像是碎片的——比如与文学或者电影相比,它需要更大强度的提纯,但不是过度思考。就像杜尚的观点:我们不能站在艺术的角度思考艺术,***的目的就是表达。
很多伟大的作品,我们常常只看到了它表面的奇异或是尖锐,并没有看到深入其中的慢慢磨砺出来的生活。没有站在当时的社会语境去看待,这正是看懂很多作品,或者理解其价值的入口。
一句话,很少有真正超越时间局限的存在。一定要首先理解当时的语境,然后才有谈论超越的资格。
比如我喜爱的很多摄影师,布列松、韦伯、埃韦顿。他们会用一种持之以恒的基点作为展开,摒弃了对形式上的变化,将摄影载体真正作为一种工具,甚至身体的一部分,就这样慢慢地地把他们内心的东西讲述出来。其实商业也应该是这样的,这是*****的部分。
真正的**,一定是朴素的作品。观念和技术不要过于提纯,否则会爆炸。要保留成长的瞬间,就仿佛是活着的生命的切片,这才是碎片的力量。从这个角度来看,如果你留下的只是那些虚假的、刻意的、模仿的影像,于自我来说总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