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拉拉升职记》里的杜拉拉,“有活干,她就兴奋,她的注意力全放在怎么把活干好,至于干好了能够怎么样,可以怎么样,她就几乎不想。就算偶尔想想,她的想象力也就局限于拿个不错的年终奖、年终考核拿个exceed(卓越)之类的”。作为一个公司职员,拉拉向来认为,做下属的就要多为上司分担,少麻烦上司,尽量自己摆平各种困难,否则老板要你这个下属干什么用?
基于上述认识,拉拉总是很少麻烦李斯特,自己悄没声息地就把许多难题给处理了。李斯特虽然不太帮她,却有个好处,叫做“充分授权”。以前玫瑰管她的时候,很细节琐碎的事情都要请示汇报过才可以动,搞得拉拉做起事来缩手缩脚,时常为此郁闷。而到了李斯特这儿,一般就大的原则沟通后,他便放手让下属自己去干了。拉拉得以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觉得很爽。
这是杜拉拉的幸运,她碰上一个对她放手的上司,碰到了一个愿意给她空间的上司。
充分授权的必要
其实,这种“充分授权”中国自古以来就有。西汉时期,陈平任汉左丞相,皇帝刘恒有一天问他,全国一年审决了多少案件,一年的财政收支有多少,陈平说:“这些事有人主管。”刘恒问:“谁主管?”陈平答道:“陛下要了解司法问题,可以问廷尉;陛下要了解财政收支,应该问治粟内史。”刘恒有些不高兴地追问:“既然什么事都有人主管,那么你管什么?”陈平笑着答道:“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也。”皇帝连声说好。
同样身为丞相的诸葛亮却与陈平大相径庭。诸葛亮为蜀汉天下可谓是殚精竭虑,呕心沥血。他不仅“自校簿书”,而且事无巨细,“罚二十以上亲览”,以至积劳成疾。他在上后主的《自贬疏》中道:“街亭违命之阙,箕谷不戒之失,咎皆在臣授任无方。”而且他的对手司马懿也评价他说:“孔明食少事烦,岂能久乎!”在关羽、张飞相继去世之后,诸葛亮更是唱起了独角戏。后来,“西蜀无大将,廖化作先锋”,就与他不善于授权、不善于培养和锻炼人才有关。由于诸葛亮过于能干,既出主意、做决策,又定计划、打头阵,活儿他几乎都干了,导致其手下仅仅是一个个只会走动的棋子,没有独立的思想,没有应变的能力。具有经天纬地之才的诸葛亮,最后却落得个“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沾襟”的悲剧下场,这不能不说是领导者不善授权的失败和悲哀。
很多爱好权力的管理者会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我把权力授予下属,那我自己所能掌控的权力岂不是大大减少了?表面上看确实如此,实则不然。1994年年初,当杨元庆向躺在病床上的柳传志辞行出国时,柳传志说:“真是对不起,我无法兑现让你出国的承诺,我希望你能来负责新成立的微机事业部。”杨听了柳的劝告,留下来。柳把与微机有关的研发、生产、销售、物流供应和财务运作全都交给杨元庆——这是原来四个副总裁掌管的权力。在以后的几年中,杨元庆则利用手中大权和他在CAD部获得的营销经验,彻底改造了公司的体制。
柳传志在多年以后承认,把杨元庆推出来是“拼命赌上一把”。1994年3月19日,联想公司成立微机事业部成立那一天,他拖着多病之身来到会场,告诉大家:“现在我感到紧张,满脑子装的是如何使整个公司形成同仇敌忾的气氛,背水一战。首先要大家明白,后面就是河,如果这一关过不去,我们必死无疑。”他把自己对于联想微机事业的最后希望托付给杨元庆。后来人们谈论当时情形,都说微机事业部的成立及杨元庆的出现,成了联想微机的转折点,而且也是1990年代整个中国微机事业的转折点。其实,当时所有人都拿怀疑的眼光打量杨元庆,柳传志也不例外,只是当时自己重病在身,也没有更适合的人选。所以,柳传志在让杨元庆放手一搏的同时,也为自己留了后路。当时联想微机的销售额在公司只占12%,就算全都赔光,还不至于满盘皆输,无非是退回到代理商的轨道上来。
和联想的柳传志相比,创维黄宏生对张学斌的授权就显得被动多了。张学斌是在2004年黄宏生出事后才被授予“全权处理创维事务”重托的。当时,供应商在创维工厂外排着长队催款要账,投资者开始抛售股票。同时,创维还需要在这个危机中重新取得公众和政府的信任。张学斌领命之后,果断采取措施,首先大面积战略收缩,保证公司的现金流和稳定的利润,保证上市公司的赢利。他不但“否定”了黄宏生布下的多元化战略,也否定了临危受命担任创维数码董事局主席的王殿甫,重新将创维定位于“做彩电专家”,并称之为“比较聚焦的战略”或者“有限多元化”,其涉及的所有产业都围绕着彩电业务。他先后砍掉了软件、电脑、小家电等业务,直到2008年6月将创维手机80%的股权以“1元加1港元”的价格转让出去,战略收缩才算告一段落。
黄宏生获罪时的2004年,创维销售收入刚刚步入百亿元的门槛,到2009年12月底,创维的销售收入已经超过230亿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