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芮自述:
早年离家赴美留学时,伯父送我一台相机。途经香港,我拍下了自己的第一张照片——那是标准的“到此一游”,也因此对摄影产生了兴趣。到美国以后,我的最爱还是乐器,不是相机。倒是一直订阅着摄影杂志,好奇而已。一直到几年前数码相机普及了,我才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地迷上了影像。目前,主要拍摄与人有关的照片,阅读影像作品与文字也更频繁了。
近年,我加入了“英国皇家摄影学会”和“美国职业摄影师学会”,也参加了几次国际影展,获得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奖励。个人感觉,这个过程中最大的收获并不是种种奖项,也不是某些作品千万次级别的点击率,最大的受益是开始用新的视角来看世界。有趣的是,这个令人全神贯注的过程并没有让世界变窄、变小;而在全力以赴于一个个具体的事件中,世界反而愈发宽大了。
古人说功夫在诗外,其实目的也在诗外。摄影实践,以及在此基础之上的阅读和思考,给了我一种全新的交流渠道,提供了一个撑起私人世界的支点,让我能够去触摸生命空间中的其他种种,而这些
“其他种种”——无论生活中的超越或琐碎,宏大或细微——似乎都是摄影的源泉和归宿所在。
在这个过程中,我拍下了很多照片,增加了影像与理论阅读和书写摄影笔记的习惯,这一切都让我觉得充实和满足。如果让我对摄影经历做一总结,那么这句曾在网络上引起很多共鸣的话语似乎比较恰当:“肖像是个人情感的风光,风光是天地灵动的肖像。”它让人另眼看事物,通过光影的形式重新感悟生命。无意中,我们增加了对生活的鉴赏力,这便是它让我为之着迷的理由。
对话魏芮:
——“脸是个人的面孔,人体是人类的面孔,这上面写着人类最丰富、最私密的情绪。歌颂身体也就歌颂着人类,如同我们崇拜历史中的伟人,其正源于对人类总体精神的敬仰一样。”
问:在你的拍摄中,广泛涉及了这样一个主题,即:性感+感性的表达。那么在人体艺术摄影中,究竟应该是什么样的?
芮:这是我拍摄最多的主题。从字面来看,这个定义似乎是矛盾的,性感与感性之间存在着反差——
性感是表象的,感性是内在的。如果性感是浓的化不开的一片油菜地,那感性就是其中的一簇红色。如果性感是艳丽,感性便是气质。性感赋予糖水片一种肖像式的观点。
正像我们经常看到的那样,很多性感的作品不具感性,很多感性的作品则缺乏性感。这也验证了之前的判断:同时体现“性感”和“感性”会很有挑战。当然,随之而来的也就是更富有“挑逗性”的视觉画面和更丰富的内涵之间的反差,以及由此带来的“回报”。在人体摄影这个范畴中,这样的主题设定尤其如此。
脸是个人的面孔,人体是人类的面孔,这上面写着人类最丰富、最私密的情绪。歌颂人体也就歌颂着人类的面孔,如同崇拜历史上的伟人,这其中包含着对人类总体精神的敬仰。这正是西方艺术的人文初衷。
现在回头来用罗兰?巴特的角度去看,如果性感是知面,感性便是刺点。不过当时我并不了解巴特,也没有那样去分析。当时只知道性感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而感性则是一种意味,一种看不见的东西。
摄影赋予无状的感性一个形状,好比诗歌给予莫名的情绪一个名字。
——“人体摄影好比跳桑巴舞,要由绅士风的男伴领舞而获得升华。反之,多数的艳舞都是女人单独跳的。这个“领舞”即所谓观念,主导着舞风与格调。”
问:具体到人体艺术照,要成就好的作品,应该包含几方面的因素?什么样的人体艺术照能够给人们留下印象?换句话说,人体艺术照,究竟应该表现什么?或者说,能够称之为“艺术”的核心在哪里?
芮:你的问题是逐层深入式的,那我试试从反向的思路来回答。
艺术的核心是对事物实质的一种创意的表达。爱德华?韦斯顿是史上极其著名的人体摄影大师。有一次,芭芭拉?摩根问他,你真正想拍摄的是什么?韦斯顿答道:我真正想做的是写真事物的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