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去照相馆是一件郑重的事,一种仪式。有时我们以为随手可得的事,原本其实来之不易。”马良说。
在6幅作品旁,还展出了马良当时创作的手稿,而在展览现场,纸板制成的小道具被巧妙地摆放在各个位置,白兔、蘑菇、飞机……这些花心思的小道具,让展览不再只有冷冰冰的作品,整个现场充满“爱丽斯梦游仙境”的奇幻感。
马良说:“我本来还想把卡车放进来,但后来觉得太过异想天开,就放弃了。” 他透露,其实在去年,他便有了一个“搭建照相馆”的计划,“我要建造一个自己的照相馆,尽量保留传统的摄影方式,但也加入我所能提供的有趣的情景和创造性。”
在最早的696创意园区的工作室里,马良搭建了一个“照相馆“,也就是《我的照相馆》这些作品中的布景。而当这些作品刊出后,很多人纷纷希望马良可以将这个“照相馆”搬到不同的城市去,于是,“移动照相馆”的概念就从马良的脑海中出现了。
概念出来,实验立即启动,而被马良戏称“实验品”的这6幅《我的照相馆》作品相当成功。 “之后拍摄照片的形式也将是这样的——红色的帷幕、趣味的道具、复旧夸张的服装……欢迎大家来到马良的奇幻世界。”
显眼的红色帷幕是源自马良儿时的记忆。马良说,“我出身戏剧世家,父母都是搞戏剧的,小时候每天都在红色的幕布后面看那些叔叔阿姨演戏,他们一踏出去就进入角色,下台后,就都朝着我嘻嘻哈哈……当时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停顿了一会,他又说“这次我会选择红色大幕作为背景之一。或许是下意识的,有或许是对旧时记忆的一次回望。”
B=《外滩画报》 M=马良
B:你曾说,这次《移动照相馆》的拍摄,将完全不做任何后期效果,如此坚定的理念从何而来?
M:的确是这样。但对于如今充满所谓视觉效果的摄影作品,我也并不反感。其实,我最初也是一个photoshop大王,喜欢在颜色上进行后期处理。然而这一次,我要让自己不靠photoshop,就可以把照片拍得很好看。此外,今后在路上拍摄,我也没时间去进行后期处理,每拍完一个朋友,我直接在现场把照片打印出来,对方一张,我留存一张。 这次《我的照相馆》的6幅作品,就完全没有任何后期处理(除了一张要展示魔术师表演内容的作品稍稍动了手脚)。我摒弃了白光,主要选择暖色灯光,让作品的颜色很漂亮、鲜艳、饱和度很高,让我非常满意。
“移动照相馆”摄影计划的001号作品最近已经拍摄完成,是为一个从奥地利回国的探亲的朋友拍摄的。大家玩得非常尽兴,而且作品完成的效果也非常不错。
B:听说你收集了5000多张各式老照片,这些照片是不是也是《移动照相馆》的灵感之一?
M:大约5年前,我开始系统地收藏中国各个时期的照相馆照片,虽然和我的职业有那么一些关联,但其中最让我感动的,却是照片里的时间感和生命的存在感。而且,老照片中人的状态都很好玩。 我想通过这次摄影计划唤起大家的记忆。因为照相馆这个事物,随着数码科技的普及已经式微消亡。以前拍照是很神圣的事,当时很少有人有照相机,可现在摄影却很简单,每个人都拥有一台照相机,躺在床上可以拍自己的裸照,然后通过Photoshop,一张“快餐式”照片就诞生了,摄影的**感和仪式感荡然无存。 虽然现代人对摄影麻木了,老式照相馆也已经凤毛麟角,但我相信有些东西是不可取代的——照相馆摄影里那种陌生人之间即时的情感交流,以及追求照片“完美”的仪式感,总是很让人动容。
我现在还记得小时候在照相馆的拍照的经历,回想起来非常浪漫。当时文革刚结束,整个社会很凋零。然后前去了照相馆拍照,照相馆里奇形怪状的道具、各式各样的衣服、好看的假山亭台楼阁……会让当时被敌意、猜疑笼罩的人感觉到了另一个世界。这是一种高于当时社会现状的形式。
B:相比你这些充满童趣温暖的作品,当下很多年轻摄影师的作品中却弥漫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感,你怎么看待?
M: 很多年轻摄影师的作品有距离感,都在讲述残酷青春,有可能是他们还未对这个社会有一定的认识,年轻人总喜欢用距离来保护自己,仿佛世界永远欠他们的。或许,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会慢慢长大和变化。
我一直觉得,不应把艺术看得有多么高尚和深奥,艺术也有着充满趣味的一面。很多年轻人如今早早抛开了作品中蕴涵着朴素的一面,失去了地气。我还是喜欢每天要敲敲打打,做着实际的动作,否则我会对自己的艺术价值产生错误的判断,我只是想单纯地做自己喜欢的东西,否则我就去开画廊了。
B:《移动照相馆》的创作跨度要长达7个月,而且要穿越中国。你会一直乐在其中,直到结束吗?
M: 我从事摄影已经有8年了,今年是第9年。我发现,近来我挺懒的。以前一年可以创作7套作品,现在是一年只有一套。渐渐的,我发现工作中,能让我产生振奋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加上如今住在郊区,我离开社会越来越远,我觉得我应该再一次进入“江湖”:穿越中国,与不同朋友见面,彼此喝酒吃饭聊天…… 有时,告别安稳,进入一种动荡的生活,那是对现实生活的一种洗礼,而且很长时间在公路上行驶,势必会让人产生一种对现状的思考。
B:今后你在创作上有怎样的打算?
M:答:今年我正好40岁,又是传说中的“世界末日”,我对自己说,需要做些神圣的事。于是就策划了这次拍摄项目。 在我看来,如果世界毁灭了,那么我在有生之年也做了一件好事;如果世界没有毁灭,那么我的朋友们会记得——在那年都纷纷谣传世界毁灭的2012,有个胖子进入他们的生活,给他们拍了一张值得纪念的照片,那也就足够了。我认为艺术的终极目的就是安抚,是给予观众某种幸福感,我一直希望身体力行的为一些人做点什么,做些真正有用的艺术,而不仅仅是庙堂之上,拍卖鎚下的那些艺术作品,我更希望可以深入到现实生活里,让更多的人感受到艺术的快乐和分享。用个人行动和艺术工作为他人服务,不能让这物质时代的无力感把我们消磨掉。我不希望我作品只成为朋友们的电脑桌面,我期待我的作品能进入他们的生活,就如此一个朴素的意义。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与黑光网无关。其原创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及时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