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破,影可长留也
在19世纪六十年代,紧张的东西方关系让各种关于摄影的迷信阴谋论盛行。不少人认为外国人手中相机所使用的显影液,是用中国小孩的眼睛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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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师约翰·汤姆森在描述自己的中国行时写道:「我经常被当成一个危险的风水先生,我的照相机则是一件邪恶而神秘的工具,它能帮助我看穿岩石和山脉,刺穿本地人的灵魂,并用某种妖术制作出谜一般的图画,而与此同时被拍摄者身体里的元气会失去很大的一部分,他们的寿命将因此大为折损。」
尽管如此,他也承认,在许多乡村地区,人们反而没有这样的迷信,而是以***真诚的热情款待他,对这位外国摄影师十分友好。或许,在剥除后天赋予的敌意之后,人天生对艺术的可能性充满惊奇与友善。
◤上:约翰‧汤姆森(John Thomson),《岛屿之塔》(Island Pagoda),出自《福州与闽江》(Foochow and the River Min),摄于约1873年 ;下:张洹作品 / Artsy
在当时,摄影被称为「照小画」。
诗人周昌寿在见识到摄影技术后,曾充满赞叹地记载:「坐人平台上,面东置一镜,术人自日光中取影,和药少许涂四周,用镜嵌之,不令泄气。有顷,须眉衣服毕见,神情酷肖,善画者不如。镜不破,影可长留也。」其中,「术人」指的就是摄影师。
◤庄辉《一个和三十个》系列, 1995-1996 / artnet.com
经历了上百年的变迁,中国社会对摄影艺术早已经非常熟悉,而中国的「术士」们也已经在海外引起了轰动。他们的镜头与对摄影媒介的探索,已经跨越世界的岩石与山脉,刻入全球各地观众的灵魂。
或许,在纪录与实验的边界,他们已经找到了平衡行走、摇摇欲坠的「妖术」;或许,在动荡、启蒙与实验中,他们既留下了永远的影像,又永远改变了摄影艺术形式。中国当代摄影师们打破了曾经的镜子,丢弃了落满灰尘的景象,而留下了新的面孔与身体。
美术馆的四面墙面上、画廊的聚光灯下,影像在破碎的镜中仍然长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