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对商业静物摄影师的印象,多是不善言辞,沉默安静。
然而,廖亚坤的存在却大大扭转了我们这一看法,他不光能跟你聊布光、还能跟你谈巴赫,更能和你讲政治。和他聊天,可谓是如沐春风。
他的影棚,既是他拍照的地方,也是他休息的地方,这里不仅堆满了器材灯具,也放着吉他与音箱。在这里,他接受了我们的采访。“如果老天让我实现一个愿望,我希望不是五个亿,而是感受巴赫创作时的精神体验”
理工科背景、世界500强工作经历、伊拉克之行…………是他一路走来的关卡,综合素质极佳的他在面对商业摄影行业纷乱的现象时,始终有着自己清醒的判断与认识。
理工生的“导演梦”与外企职业生涯
Q:请谈谈你的个人成长经历是怎样的?
廖亚坤:我是湖南长沙人,7岁时因为父母工作调动,去了海南。2002年高考时,不巧适逢海南省经济整体下滑,出现严重的房地产泡沫。当时海南出了个政策:买海南的房子,就送户口。结果,很多外地的考生移民到了海南参加高考,认为海南录取分数线较低。
我记得,高三时,我们班里突然出现一堆插班生。按照我原本的成绩,考上西安交大是没问题的。但因为当时考生突然增多,虽然我分数过了一本线,但是报志愿时就被刷下来了。
于是,我去了中国石油大学。虽然,我当时是想考北电导演系,但我爸说也没看出我有什么艺术细胞,为了方便就业就让我学了理工科。
Q:您大学念的理工科专业,对您现在工作有何影响?
廖亚坤:是,我在中国石油大学念的“机械设计制造与机械化”。虽然,它对我现在的拍摄没有直接帮助,但或多或少都有着间接影响,它教会了我一套学习方法。
Q:那你喜欢您的专业吗?
廖亚坤:不算喜欢,一开始很抵触,后来才慢慢接受。
我一直喜欢电影,上大学时就想考电影学院导演系。不过,没有侧漏的才华的确难以得到家里的支持,最后还是上了理工大学。以至于,我念书时做了一件现在想想,都不可思议的事情——买DVD。除去最基本的生活开销,剩下的钱,我都用来买电影光碟了。
以至于,毕业时人家以为我是卖DVD贩子,几箱子省吃俭用买的电影和打口碟,比我离校的行李还多得多。即便到了工作单位,肚子里也还是憋着“梦想”的。等有了转变的机会,也就顺利成章了吧。
廖亚坤在自己的家中,开辟出了一处“影棚”用于拍摄
并于此处接受了我们的采访
Q:你的“导演梦”后来为何没再继续了呢?
廖亚坤:大学毕业时就没那么想了,有一点点随波逐流。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哈里伯顿公司录取了我。在我们石油行业,这家公司相当于金融行业的“四大之一”。而哈里伯顿在我们专业,本科生里只要了我。
这其中有机缘巧合的成分,我从没想过今后进石油行业。可哈里伯顿毕竟是世界500强企业。想开开眼界吧。所以,最终我还是去了那里。
但工作以后,我发现它跟我想象中的外企非常不一样。我想象中在外企上班,像电影里一样,应该是西装革履的。但实际上,就是去工地做最基础的一线工作,跟民工没有什么实质差别,只是我懂技术。那会儿上班,每天穿的是工服,而且指甲里总是渗进油渍。
伊拉克之行带来了转变
Q:那你后来为何会放弃世界500强的工作,选择摄影这个职业的呢?
廖亚坤:一是因为我当时的女朋友在北京,我准备辞职来北京陪她;二是我来北京后,去了一家私营的石油服务公司,这家公司将我派去了伊拉克,正是这趟伊拉克之行促使了我的转行。
虽然,在伊拉克满打满算是待了2个月,但期间发生过很多事情现在回想,都惊觉可能会要了我的命。举个例子,有次我们在伊拉克的一个中国基地打球,我穿了一件耐克的衣服,它上面有一个巨大的耐克logo。随后,当地的伊拉克人看到后,对我说了一句:“America,no! ”后,便向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所以说,我们的经历和电影《逃出德黑兰》非常像,当看到电影结尾他们逃离伊朗并激动拥抱时,我们也看得眼泪哗哗的。
我在伊拉克经历的那些事情,让我开始肤浅思考起工作和自我价值之类问题。回来以后,我给老板写了一封辞职信,老板还跑过来留我,问我究竟是什么原因?我想了想,或许是体制的原因。所以,还是走了。
那会儿,正巧女朋友在做摄影,她对光很敏感,拍照也很有天赋,但在技术方面并不是很在意,可技术恰恰是我的长项,我会用比较理性的方法找到解决方案。就这样,对摄影一窍不通的我就进入了摄影这个行业,包揽了除拍摄以外的所有工作:会计、运营、司机………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