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在过去的一百多年中,摄影作为对人类影响最大的平面视觉媒介,其每天都在产生难以计数的影像。但最终,能够见证人性,为使摄影成为一门艺术而做出贡献的人,则少之又少。而恰恰只有这些人才可以与其同时代绘画大师们相提并论。纵观整个西方摄影史中的重要大师及其经典作品,其核心部分,几乎全都在遵循着摄影的语言话语系统本体来展开。无论是从19世纪的,希尔和亚当森、卡梅隆夫人、纳达尔、爱默生,到20世纪的斯蒂格利茨、斯泰肯、阿特热、桑德、纳吉;乃至史川德、曼·雷、韦斯顿、埃文斯、科特兹、布兰特;甚至是海因、卡帕、弗兰克、阿勃丝、罗伯特·亚当斯、布拉沃、卡拉汉。在这个构成西方摄影传统主干的诸多节点性人物身上,不仅散发着独特的人格魅力与品格,而且更让我们看到他们用摄影见证人性的力量。尤其是20世纪初期以来的摄影大师几乎都是自摄影分离运动之后,在开始出现的摄影的高度精英化的年代中,他们逐渐将新闻报道摄影、商业摄影等摄影的其它功能性,从摄影中剔除,从而仅存摄影本身,即探讨摄影中的影调节奏、微妙复杂的反差、精致的构图方式、高超而又极具个人风格的制作工艺,进而使其摄影语言保持高度纯化,从摄影的语言本体出发,去思考如何观照内心、见证人性、建构自我、观察世界,并形成对世界的看法。
(一) 中国现实
正是由于上述这一批西方摄影大师们的不懈努力,不但使摄影作为一门艺术,而且使其逐渐形成其独特的语言魅力与价值,并形成独有的语言体系和观看方式。然而,反观中国摄影,却一直没有建立起这种观看方式——属于摄影的观看方式。
若想从根本上解决当代中国摄影中缺乏“语言”这一弊病,唯一可行的办法和最有效的途径只能是从教育入手,从年轻人入手,着眼未来。彻底改变国人对摄影的认识。
沃克-埃文斯作品
2009年12月,在中国美术学院主办的“万象——中国高校青年教师摄影教学论坛”上,摄影理论家顾铮先生分析摄影教育应分为广义和狭义的两个层面。随后,我又在顾老师的基础上补充了一个中间层面。因此,我们完全可以从广义、狭义和中间三个层面,概括的分析当下的中国摄影教育。
广义层面的摄影教育是指培养具有一定影像表达能力、解读影像能力,并能运用摄影进行一定意义的思考,甚至能够运用摄影维护自身权利的影像公民。例如:2009年曾经引起广泛关注的张海超(开胸验肺,用身体和影像维权者)。这种教育比较类似于一种影像公民教育或博雅教育,适合于在综合性大学中进行普及。
中间层面的摄影教育是指培养一种具有一定专业技能的“图像工作者”和“摄影工作者”,即指新闻摄影记者、图片编辑、视觉总监、商业摄影师、Photoshop软件的广告宣传者(完全依赖电脑,或者说高超掌握PS技术的人)。这种教育是一种培养职业技能型人才的教育,更多应该在一些在专业的艺术院校中展开。
狭义层面的摄影教育是指培养真正意义上的摄影家和艺术家,其核心是一种对摄影语言本体的研究,或者说是一种纯摄影教育。这种摄影教育应该是一种精英化的摄影教育。应该在更加专业和高端的艺术教育机构中产生。
(二) 问题所在
由于,我们的摄影教育中缺乏对摄影的媒介语言本体的重视,语言的积累不足,几乎看不到一种建立在摄影媒介、材料、工艺上的语言体系。更忽视了其对基本语言规范的训练。学生处于一种不确信的状态。始终无法掌握摄影语言和驾驭摄影材料。所以,从近20多年的中国摄影发展进程来看,处于一线的,使用摄影为媒介进行创作的艺术家也好,摄影师也罢,几乎很少看到摄影科班出身的人。这不得不说是摄影教育的失败!其中最核心的问题则在于:中国的高校摄影专业几乎全部将其认同为一门设计学科,而很少有将摄影认同为一门纯艺术学科的。这其中就存在着一个对摄影认同的危机。
这样的情况在高校摄影专业时有发生:学生在大学一年级时拍摄的某张照片竟然是整个大学四年在校学习期间拍得最好的。然而,这种状况在油画、版画、国画和雕塑等其他美术专业则几乎不可能出现。一个学习艺术的学生经过四年的学院训练之后,通过对各自媒介语言与材料研究的不断积累,一定会提升并保持在一个恒定的水平上面。换言之,一个大学生毕业时的水准如果还停留在考前班的水平,四年本科岂不是白学了?!
我们还发现很多国画系、油画系、版画系、雕塑系的毕业生稍微掌握了一点摄影专业基本技能,作品的艺术性就可以轻松超越摄影专业的学生。究其原因,不难发现,艺术修养在其中起到很大作用,这种修养包括了对艺术史和当代艺术的广泛了解(可能更具体到构图、色彩、造型等方面),虽然很多院校的摄影系意识到了危机,纷纷重视学生的艺术修养和个性的挖掘与培养(这固然重要)。但并没有从摄影本体找原因,重要的是摄影系学生本来应该掌握的摄影媒介语言没有建立起来,也往往由于校方过度强化了激发学生的个性,进而导致了全线溃败。
(三)一点建议
要想彻底改变中国当代摄影的面貌和现状,就要改变中国的摄影教育现状。中国的摄影教育改良,需要从两个领域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