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良《世界先生的肖像》
成都当代影像馆近日呈现马良个展《私人神话》,展览囊括了艺术家2010年创作至今共7个系列的作品,其中摄影作品《你的样子》及影像拼贴作品《世界》均为首次对外展出。本次展览综合了戏剧、影像、装置等多种媒介,展示出艺术家跨界与多元的综合艺术表达能力。
马良
1972年出生于上海,自幼学习美术,毕业于上海华山美术学校、上海大学美术学院。毕业后从事广告影片的美术指导和导演工作。
2003年开始摄影,在世界各地举办个展30余场,参与重要的摄影及当代艺术群展百余场。
2012年创作艺术项目《移动照相馆》,将摄影工作室装入一辆卡车及一辆旅行车,用10个月时间穿行**35个城市,用搭建临时照相馆的形式免费为1600个陌生人,拍摄了结婚照、全家福风格的3万余张照片。项目报名人数超过两万。2010-2014年出版了两本散文集《坦白书》《人间卧底》,广受关注。
2014年至2017年,为向罹患阿茨海默症的父亲——曾经的戏剧导演致敬,用了3年时间完成了一部以等人身高木偶为角色的大型舞台剧《爸爸的时光机》,成为首部入选纽约国际演艺协会年度大会(ISPA)戏剧单元的**作品。
2017年下半年,回到摄影创作领域,继续用影像媒介进行创作。
2020年拍摄的纪录其戏剧创作的纪录片《时光机》获得美国哥谭奖**纪录片提名。
2021年《时光机》获得美国艾美奖**文化纪录片提名。
本次展览开始于《事关生死的十四行诗》,镜子里外的两个世界叙诉着生命的诗意尽在飘忽的迟疑和误判里;《刹那》以香柱为媒介记录了时间的光轨和刻度,以此追忆失落童真与曾经追逐的爱情……展览将浪漫主义发挥到极致,试图通过影像拼贴并诠释“我是谁”“什么是世界”“怎么与世界交流”等命题。
成都当代影像馆,马良个展《私人神话》G展区
策展人钟维兴说,“整个展览就像一个迷宫,他只告诉了你一个解读《私人神话》的线索和一些模糊出发点,最后的终点需要观者自己去探寻,但无论有多深奥,坚信每一个人都会找到自己的出口,也许这就是马良作品的勾魂之处与魅力所在。 ”
艺术家马良说,“创作有时候就像面对辽阔的天空或者空无一人的山谷,放声大喊,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但世界辽阔,你并不知道谁会听见,但还好总归会有一点点回声。”
马良《万物归一》
Q 你眼里的《私人神话》指的是什么?
A 这个名字来自于美国学者约瑟夫·坎贝尔谈论弗洛伊德时说过的一句话:“梦是私人的神话,神话是公众的梦境。”我引用这句话的其中一半,作为这个展览的主题,因为想说这工作有时就像是一场黄粱大梦,似乎是无拘无束来去自由的,但事实上桎梏无处不在,所以作者需要某种幻觉,觉得自己如同正创造神话,凡有所为皆有意义,当然这一定只是幻觉,但在一个作者独立探索,在黑暗中寻找自己的时候,这幻觉是一种必要的支撑。
Q 展览中展出了你2010年创作至今共7个系列的作品,其中涉及到影像拼贴作品、戏剧、影像、装置等多种媒介,这些跨界和多元的表达方式是你一直在追求的吗?你觉得艺术创作这件事情,有“界”存在吗?
A 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把自己定位成一个摄影作者或者是戏剧作者、影像导演又更或者是跨界者,其实都是一种自我设限的行为,不需要定位才有自由。所有的媒介,好像都只是一种工具,重要的是要完成叙述,完成作者的诉说,熟练地使用一种媒介当然是好事,但有时一个新手,使用一种全新手段而产生的生涩感也很迷人的,甚至错误本身也许也是一种革新的开始,更是一种可能性,可能更靠近这个破绽百出的世界的真相,不可能有完美。
放在创作这件事情上来说,界限本身就是要被击破的目标之一吧,突破这种界限,我们获得的那种自由感或者失败本身都是很有意义的。
Q 看展览现场,有一种很浓厚的剧场的感觉,看你之前的采访,幼时坐在剧场里一遍又一遍看电影的画面好像是《天堂电影院》,电影以及剧场给你带来哪些影响呢?
A 的确,我知道戏剧性在我的作品中特别重要,这也不是特地的追求,是一种生命的本能,是下意识,戏剧是命运给我的人生礼物。我出生于一个戏剧工作者家庭,70年代的时候也没保姆,所以放学后很多时间,都是在剧院排练厅或者后台度过,于是我的童年都跟戏剧有了无法割断的联系,像唐诗里的那句,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其实当时是不知道的,不知道那些日日夜夜像是人生的一个定调序曲,之后都是在这个基本曲式上演奏出自己的人生的。说到影响,就是他成为了你的偏爱,你喜欢这个东西,就觉得只有这个东西是对的,我的确就是喜欢戏剧性,喜欢画面里的冲突感。创作的时候,这就是指引我的一种直觉,我只能跟着直觉走。
Q 现在看你的作品有点像爱丽丝梦游奇境中的奇境,你心里的奇境是怎样的?你心里的奇境是怎样建立起来的?
A 我现在的作品渐渐地已经没有那么的奇想梦境了,但是的确,多年前我的作品是充满梦的荒诞感的,这成为了我的某种创作标志性。你问我是怎么建立起来的?其实我自己很难准确回答,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马良《事关生死的十四行诗》
Q 摄影是你与世界交流的方式吗?你眼里的世界又是什么样子的?
A 嗯,肯定是的,摄影是我和世界交流的最重要的语言之一,但我不知道世界能不能听得懂我的话。你问我世界是什么样的?我也不知道,在这次展览里我用了一个影像作品《世界》,阐述了自己的困惑,我也希望得到答案,但事实上没有,或者说因为世界太丰富,太辽阔,不可能有一个终极的答案。《世界》用了400多条视频,五六百个人的文字回答,都是关于阐述“什么是世界”的。或许,这个作品也算是我的一个回答,对于您这个过于辽阔的问题的回答,虽然这答案依然是充满歧义,语焉不详,但因它呈现出了和这个世界一样的特质,美好又充满矛盾,动人也让人**,这似乎也接近了某种答案吧。
马良《世界》
Q 策展人说,摄影对你而言,不是窥视而是洞察,现在最吸引你目光的有哪些人和哪些事情?
A 谢谢策展人的这句话,很触动,我的确是一直在试图这样做,但也不知道有没有做到,我总觉得影像或者美术的基本美感,都是一种陷阱,让人性简单化、平面化,一个作者应该追寻表象之下深潜之处的一些东西,探究一些问题。当然,其中可能是很个人的艺术理念,或许只是私人哲学观,并不一定具有普世价值,但一定比表面上的浮光掠影更值得思索和审视。我现在年近半百,在人生的中心点上,往前看,有衰老的父母,往后看,是幼小的孩子,我像是在一个天平的正中间,我必须张开双臂,承载和平衡生命两边的重量,但也因此呈现了拥抱的姿态,而不是对抗的。我希望现在的作品里更多的是真诚的生命体验,自己作为一个人的朴素情感,这些是我最近这些年创作的一个精神核心,虽然不一定作品都在谈这个,但是无疑岁月给了我某种温柔和慈悲,像悄然而至的老花眼一样,我的眼睛如今能看到我曾经无法看到的很多东西。
马良《上海最后一个骑士》
Q 科技给你的创作带来哪些改变?
A 作为创作者来说,科技不停地快速改变着我们手里的工具。就像照相机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曾经拍照片多复杂啊,有数码相机之后方便很多,有手机之后更是让很多纪实摄影师都失去饭碗了,那些突发事件里,没有什么比手机摄影更能进入中心现场,更贴近真实了。这些技术的改变,一定是推动了艺术创作者的格局的,改变了工作方法,甚至也潜移默化地暗中偷换了创作者的思维方式,这是必然的,也已经证实了。但这些东西也是双刃剑,万物是相对的,世间所有的进步,其实都是某一个对立立场的退步。所以便捷不一定都是好事,靠得太近,也不一定是。人一定要清醒,我们是使用工具的人类,要警惕被科技反噬成为其奴隶,这可能是之后人类必然要面对的一个重要命题。
马良《你的样子》
文张娜
编辑韩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