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义忠
4月8日“中国摄影教父”台湾人阮义忠将在广州方所开讲,阮义忠对华人摄影界影响非常大,我们都是看他编的“大师”和“新锐”系列书籍、观摩他的《人与土地》摄影系列成长的。不仅仅是他,整个台湾地区摄影圈曾经对大陆都有着引领作用。我在摄影系读书时,吴嘉宝老师为首的台湾中华摄影教育学会和我们交流颇多。我人生中第一次展览就是在台北某艺廊展出。和当年的摄影青年一样,我喜欢台湾摄影家张照堂的作品,而台湾的《摄影家》杂志及中华摄影教育学会的论文让我们如获至宝。台湾摄影,就像一个特殊的老朋友,无数次看过照片,但从未见过真人。
不久前的宝岛之行终于让我好好朝“真人”打量一番。吴嘉宝老师曾说过,台湾没有摄影系,是因为摄影这个学科需要和其他学科(如艺术学、传播学、社会学等)交叉互动,没必要再设立单独的摄影系了。的确,台湾至今没有一所大学设立摄影系,然而台湾的婚纱摄影产业自1980年代起就成为全球行业的典范。来到台北才知道,台湾的高校摄影课程都开设在设计系,所带来的问题就是摄影师资的边缘化。台湾的高校老师有专任和兼任之分,很多摄影老师只能做兼任讲师,这些从美国或日本读了艺术或摄影博士回来的聪明人,如果教了10年的摄影基础课还没名分,最后只得另谋他职。
台湾摄影的大气候比较“苦寒”,台湾老师有点羡慕大陆的状况。因为生育率逐年降低,台湾教育处于“过剩期”,而大陆的高校则处于扩张期。试想一下,如果大陆教育体制真正开放,拥有全球化教育背景的台湾摄影老师完全可以反攻过来,让我们的摄影系“沦陷”,这让我们这边的老师很有危机感。
尽管台湾没有摄影系,但自从1990年代英国兴起的文化创意产业“风靡”全球后,台湾很多大学都不失时机的开设了文创产业系。今年,台湾政府还颁布“文化创意产业发展法”以促其发展。然而台湾朋友抱怨说,他们从小学起,音乐、美术、体育课都被老师拿来做自习课,现在却鼓励他们搞文创产业!作为艺术品的摄影,并没有在台湾文创法的产业分类中独立列出,这让台湾摄影界很不满,据说官方在准备修订。
而就摄影在当代艺术市场的地位而言,台湾比大陆还糟糕,我们经常抱怨摄影跟架上艺术相比,卖不上价,但毕竟还有卖出的机会,而台湾当代摄影作品受到的重视更少,藏家和画廊更愿意关注日本和大陆比较出名的摄影家作品。
不过,台湾在摄影理论和译介上对大陆的影响极大,阮义忠是两岸最重要的摄影教育家之一。1990年代很多在国外读书的台湾学者回来在大学任教,论著和译作出品颇多。要想同步世界,就得关注台湾版本,例如刚出版的Charlotte
Cotton的《这就是当代摄影》,还有Liz
Wells的经典教材《摄影学批判导读》。这可能同台湾的出版制度有关,台湾鼓励私人出版发行,将民间小众力量的积极性发挥出来,形成所谓的“长尾效应”:不放弃冷门,只注重兴趣。
但台湾种树自己却没有桃子,台湾当代艺术摄影的力量比较微弱。台湾同样早在1980年代向大陆传播国外流行音乐,但也创造了很多伟大的流行音乐歌者,比如罗大佑。但在摄影上,台湾向大陆传递,却没有生产出标志性的摄影家。现在,台湾已经民主化转型,土地一旦太过自由,本土性的批评力量宛如陷入“无物之阵”,有力气也没靶子。所以成熟的民主化国家的伟大艺术家,他们必须思考全球化下的影像母题,而不是挣扎于本国的现实。对于台湾艺术家来说,这是一个更深邃的转型,但不知道岛屿的文化深度是否能够支持这种转型?摄影需要教育,更需要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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