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界的好奇,也促使我拿起了相机。
我就拿着一个奥林巴斯的小相机,四处游走。毕业后我待过很多地方,从连云港、上海,去福州、去长沙、去武汉……
当我从1999年开始从各地往返于家乡,发现很多儿时的记忆、生活的痕迹都因为三峡的变化而丢失。我想去找,通过自己的摄影去获得图像、留存记忆。
《回家》系列就这样开始了,从2004年开始拍,迄今已经有16年,还在持续。我所拍摄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场景,都是在产生共鸣后,我才去按下快门。
这张是2006年拍摄的,对我来说他是一个少年的我。在我们地处偏僻的家乡,很多人去外地打工,远行前都会穿上家里面***好看的衣服,少年当时在长江船上那种仪式感,仿佛是我第①次离开家乡的状态。
从云阳县坐船到重庆的路上,一轮长江客轮停靠在码头。很多乘客,他会从船舱里面出来,去买一些商品,看外面的一些事件。每一个人的面孔特别像一尊雕塑,是个体在那样一个时代的记忆的痕迹。
长江沿岸的居民,去旅行、去娱乐、去玩耍,甚至是说年轻人谈恋爱,也会选择在长江边上去完成。
每一年重庆的春节庙会是在磁器口举办的,重庆早上特别大的雾,在雾中,他像未来世界的一个人,实心人卖空心面。
一只羊,我想拍的时候,它自然的就走去了拍摄点,就像一个去指引我的神灵一样。
《沿墙而行》系列
《沿墙而行》
那些北方的乡村和草民
在拍《回家》的过程中,我就想三峡以外的世界又是什么样呢?
2009年到2013年期间,我去国外参加很多展览,发现他们印象里的中国是非常模糊的,可能只记住了熊猫、长城、京剧。所以我想做一个跟中国有关的作品,以“长城”这个标准的形象为线索,来提醒大家这就是在中国发生的。
《沿墙而行》,从2013年拍到2018年。开车去到长城蔓延的北方乡村,从新疆开始,一直到辽宁丹东。6年的时间,行走12860多公里,拍摄3000张底片。这一路,乡村所呈现的景象,远远超出我们的预判。很多地方你不去,是没有办法真正知道他们是如何存在的。
在甘肃,远处都是戈壁滩,突然出现一个亭子,旁边出来一个人,我说:“你是住附近吗?”他说,“我就住前面的一个小村子,这是我每天和朋友来的一个地方。”***后他摆了一个姿势,和亭子做了一个合影。
在宁夏的一个旅游景区,一个退伍的军人。他当年在宁夏当兵,战友聚会,他就把当年的武警服装带过去了。虽然衣服上还有很多褶皱,一旦他穿上军装,状态还是出来了。
在路上碰到这家餐馆,天气很冷,老板就招呼我们进他们的小客厅里面去取暖。回族人家里其实很讲究,小女孩一直在旁边写作业,穿着打扮都很漂亮。我就跟这个小姑娘去商量,拍下这样一张图像。
大妈是一个社火的演员。冬天的北方,很多地方都有这种社火的节日,持续长达一个月。平时他们的工作生活太辛苦了,那一个月其实有点像“狂欢”节,是他们生活的一个释放。
在河北一个县城的公园,一名戴眼镜的男子一直在看报纸,他看我拿着相机,问我干什么?我也很好奇他,我说:“你是一名乡村老师吗?”他当时就笑了,他说:“我是农民”。当年为了考四川美院,用了5年依然没考上,眼睛却近视了。“所以我在村庄成了一个笑话,为什么一个农民还要带一个眼镜。”很多人不是不努力,而是可能根本没有一些更多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