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斯·古斯基
文:Farah Nayeri
编译:柴柴
德国总理默克尔和她的三位前任整齐地坐成一排(这四位自1974年以来一直领导着德国),凝视着面前墙上一幅巨大的抽象画。这一幕好似被从一扇窗户且是后面拍下来了。
如果这一刻真的发生,捕捉到它将难以置信。事实上,这张作品是德国摄影师安德烈斯·古斯基(Andreas Gursky)用他分别拍摄的四位总理的图片数字合成的。《评论》(2015)是海沃德画廊艺术家新回顾展中展出的近70件作品之一。此次展览于2018年1月25日开幕,是该画廊花了两年多时间才完成翻修后的第①次展览。
古斯基在2011年创下了单张照片拍卖的纪录,当时他的一张超大照片《莱茵河II》以430万美元的价格拍出。海沃德的展览包括了这幅作品和其他20世纪90年代古斯基的著名景观作品::一幢杂乱的巴黎公寓楼,一家99美分的商店,证券交易所地板上成群结队的交易员。它们以其惊人的规模和分辨率展示了人类在自然、工业、金融和消费社会面前的渺小。
近年来,古斯基开始探索摄影的边界,他几乎完全在工作室创作作品,用数字技术创造从未存在过的空间和场景。问题是,这些作品是否会被铭记。
在海沃德画廊开幕前,古斯基接受了采访,他坐在自己两幅巨大的新作之间,这两幅作品的灵感都来自他用智能手机拍的照片。他穿着一件海军蓝毛衣,手腕上戴着一串63岁男子通常看不到的手链,言辞平静而有分寸。在有翻译在场的情况下,他说英语,偶尔也说德语。他与人进行了广泛的谈话,内容涉及艺术和成功,以及他对泰克诺音乐的热情。
古斯基首先介绍了他***近的成果。“我只是对制作图像感兴趣,”他说:“当然,你必须重塑你自己。”他指出,他一年创作的作品不超过8幅,创作需要时间。
这次展览的策展人、海沃德的主管Ralph Rugoff说,他选择与古斯基一起重新开放海沃德画廊,是因为“他在很多方面改变了摄影的语言”。作为例子,Rugoff提到了《评论》和《无题XVI》(2008)画面中的蜂巢状空间完全是用建筑软件制作的。
近年来那些“完全构建”的作品是古斯基***好的作品之一,Rugoff说,因为他与抽象艺术建立了一种对话,以画家的方式创作图像。
从这个学科诞生之初,Rugoff说,“人们就在暗室里耍把戏,让不存在的东西出现在照片里。”
“我们在护照和学生证等官方用途上,相信这种媒介可以准确地描绘世界。它既可以用于虚构,也可以用于事实,”他解释说,“安德烈斯不是一个做报道的记者。”
其他专家对古斯基早期的工作表示偏爱。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的*席摄影策展人Quentin Bajac说,他90年代的标志性作品出现在“一个***的时刻”,当时全球化正在加速发展。2001年,古斯基在这里举办了回顾展,这对他的职业生涯起到了重大推动作用。古斯基(作品)代表了跨国公司的扩张和金融市场的爆炸式增长,在“既不批评也不歉疚之间取得了正确的平衡,” Bajac说。这种“叙事的缺失”反映了当时的情绪。
古斯基的工作也体现了从胶片到数字的转变,从“拍摄图像”到“制作图像”,Bajac说,***初两者都做,但现在更多地做后者。
古斯基出生于莱比锡(当时在东德),一岁时离开了德国。他的父亲在西部的杜塞尔多夫建立了一个成功的商业摄影工作室,因此小男孩在实验室和摄影设备的包围中长大。虽然他一开始决定不追随父亲的脚步,但他***终还是在埃森附近的福克旺艺术大学获得了摄影学位,因为“说实话,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1980年,他进入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学习,师从先驱教师Bernd Becher,老师的其他弟子——Thomas Struth、Thomas Ruff、Candida Höfer——也成为了杰出的摄影师。在那里,古斯基开始拍摄景大人小特征的山脉、野营地和游泳池的彩色全景照片。
古斯基90年代初转向数字摄影,让其能够拍摄大尺寸照片,并在数字后期制作中操纵图像——“有时会提升颜色,或者组合几幅不同的图像,以获得真正均匀的视角,在这种视角下,你可以看到一切和细节。这是一个视角不可获得的。”Rugoff解释说。
巨幅格式找到了现成市场。摄影在历史上一直是黑白和小尺寸,并以大版本印刷。海沃德展览的赞助商之一、佳士得战后和当代艺术部主管Francis Outred说,古斯基把它放大了,充分利用了色彩,并开始“记录主导我们今天生活的关键主题,然后制作出4到6个限量版的作品”。Outred说,他创造了一个类似于油画的“价值胶囊”。
早在1990年的东京证券交易所和1997年的芝加哥交易所等主要国际交易所时期,古斯基就通过镜头胜过了他的同辈。“如果你在寻找安迪·沃霍尔的作品,你就会想要玛丽莲·梦露的作品;如果你在寻找古斯基的作品,你就会想要一个证券交易所,”Outred说,一家伦敦对冲基金收集了四五幅这样的作品,用来装饰其交易大厅。
在世纪之交,古斯基开始对照片进行数码重组,让它们看起来像抽象画。例如,在他1999年创作的《莱茵河II》中,绿色和灰色***的直线让人想起了Barnett Newman和Kenneth Noland的抽象画。古斯基还删掉了一个破坏构图的发电站。
与此同时,古斯基继续捕捉围绕劳动和资本主题的图像。《亚马逊》(2016)展示了这家在线零售商在亚利桑那州的一个仓库,里面堆满了书籍和盒子,贴满了激励性的标语,上面写着:“努力工作”、“享受乐趣”和“创造历史”。
古斯基说,由于工作条件恶劣,参观仓库很困难,但他坚称,自己的照片不是“控诉”或“政治声明”。
“我们的世界也受到亚马逊的诱惑,因为它如此实用、快速,你想要什么,第二天就有了。这也是事实,”他说。“我展示了当代世界的本来面目。”
当被问及名利是否让他感到不适时,古斯基笑了。他说,金钱当然改变了他的生活,因为他可以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旅行。
他说,他计划用他的财富在他位于杜塞尔多夫的工作室里建立一个公共基金会,他将资助这个基金会,将来在那里可以看到他的私人收藏。会很快开业吗?
“不,我还有点太年轻了,”他笑着说。他考虑基金会很久了,很高兴做出了决定:“一个活着的艺术家谈论他***后发生的事情,是很奇怪的。”
目前,古斯基过着年轻得多的生活。他喜欢运动——网球、慢跑和骑自行车——在过去的20年里,他一直是泰克诺音乐的粉丝,并将其形容为世代相传的音乐。他与D.J. Sven Vath和其他泰克诺音乐者是亲密的朋友。“我儿子抱怨我和他听的是同样的音乐,”古斯基说,他指的是他两个孩子中***小的一个,今年20多岁。“也许他有这个问题,但不是我!”
等海沃德的展览结束后,古斯基说,他计划停止在杜塞尔多夫学院的教学,休两年假去环游世界,在西班牙伊比沙岛待更多时间。他的朋友们都住在那里,在那里他可以听到很多泰克诺音乐。
柏林国家美术馆馆长Udo Kittelmann说,不管古斯基下一步做什么,他都将以一个图像制作者的身份脱颖而出。
本文编译至《纽约时报》,翻译时有删节。如果翻译有任何问题,欢迎大家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