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莉·布莱克曼(Julie Blackmon)1966年出生于美国密苏里州,其摄影作品曾获得不少美国摄影奖项,并在世界各地的展览中展出。布莱克曼从荷兰文艺复兴时期画家那里得到灵感,擅长运用数码技术来强调对色彩和拼贴手法的运用,使家庭日常生活的摄影变得更具舞台化和戏剧性的效果。
相比许多扛着相机满世界跑的摄影师,朱莉·布莱克曼似乎是个“安分”的创作者。她将相机对准自己的家人,自己生活的地方,叙述自己的故事。不过,那些按理说应该稀松平常的画面,在她的照片中,却展现出某种“超现实”的特点。布莱克曼说,她会在一天的同一时间、同一布景下拍摄若干照片,再将它们拼贴合成起来,这使她的照片具有某种如绘画一般凝固时间的感觉。在她看来,摄影和诗歌、绘画一样,也可以用夸大、虚构的方式来讲述事实。她引用意大利***导演费德里科·费里尼的话来解释这种意图,“对我而言,*真实的是我所创造的东西。即使是谎言也可以是有趣或具有说服力的,它所能揭示的东西和所谓的真相一样多。”
《加载区》(Loading Zone)
布莱克曼的作品都拍摄于家乡密苏里州,不过,由于展览的举办和画廊的推动,她的作品已经在世界各地旅行,如今,她的作品已被波特兰艺术博物馆、芝加哥现代摄影博物馆、波士顿美术馆等机构收藏,并参加过巴黎摄影博览会等展会。来自不同文化的人们观看其作品的反应让布莱克曼觉得很有趣,“那似乎证实了虽然我们有这么多不同,但是彼此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共同点,那种普遍性是我之前未曾意识到的。”她告诉记者。在她的照片中,那些借由孩子和周围的人们所流露出的幽默、不安甚至混乱,超越了场景本身,而具有某种普遍性。
编辑:家人、尤其是孩子似乎是您作品中的主角,您是从何时开始拍摄他们的?
朱莉·布莱克曼:当我开始摄影的时候,我所做的是“记录”——我想要捕捉我姐妹们的生活。那是我的起点。所以我*初是一个记录者,但*终成了一个创造者。记录慢慢地被虚构的故事和夸张或风格化的场景所替代。我觉得那是因为我意识到了作家们一直都明白的一个道理——有的时候虚构的东西比真相本身更善于表现真相。通过将场景夸张或风格化,我能表达的东西变得更多。
《人行道》(Sidewalk)
编辑:您的家庭对您的摄影事业有怎样的影响?
朱莉·布莱克曼:虽然我让我的家人充当模特,但是我的作品所讲述的不完全是我们。只是和他们一起拍摄比较简单,而且他们总是在我身边。我作品中出现的孩子大多是我的侄子侄女,因为我自己的孩子太大了,拍起来不太有趣。我喜欢用小一点的孩子,因为他们小小的身体具有某种特别的幽默感——而且他们比那个人高马大的美国青少年更适合拍照构图。我还喜欢那些没到七岁的小孩子身上缺乏自我意识的样子。我很难和演员共事,因为有时候,是那些计划之外的事情成就了一张照片。
编辑:当您拍摄自己的家人时,您希望向观众传达怎样的信息?
《自家种的食物》(Homegrown Food)
朱莉·布莱克曼:我在作品中探索的是一个“昏昏欲睡”的中西部小镇中快乐与混乱交织的家庭生活,以及我自己时而想要逃离、时而渴望这种生活的状态。我想要捕捉容纳着我生命的文化和时间。这么做也能让我以一种更为轻松的方式去看待日常生活中的压力、混乱和黑暗。
编辑:看您的作品,会感觉镜头像是一个静止时间的机器一样,让稍纵即逝的瞬间具有一种永恒的感觉,您在拍摄时是怎么做的?
朱莉·布莱克曼:其实我的照片都是由若干张照片合成的,这些照片拍摄于一天的同一时刻、同一布景之下。有时候,如果孩子们一开始跑得太远的话,我不得不重新拍摄他们。虽然我关注细节,但*终照片看起来还是得像一个天衣无缝的整体。这种手法对于摄影而言可能还比较新鲜,但是在绘画或电影中早已有之。
清风房车(Airstream)
编辑:您的很多作品看起来都很“超现实”,好像人是在演戏一样,看起来既像现实又不像现实。这是您的某种意图吗?
朱莉·布莱克曼:我想起上大学时读过莎莉·曼恩给她自己的书《亲密家庭》写的前言。其中她引用了美国***女诗人艾米莉·狄金森(Emily Dickenson)的诗歌,说自己的作品“讲述事实,但有所倾斜”。我觉得诗歌和其他的艺术形式没有太大区别,哪怕是摄影。事实的力量在于说出它的方式,哪怕是“夸大”它。通过“夸大”或“扭曲”事实,我能够以一种更贴近我个人经验的方式去讲述它。我还想到意大利导演费德里科·费里尼(Federico Fellini)说过的话:“对我而言,*真实的是我所创造的东西。即使是谎言也可以是有趣或具有说服力的,它所能揭示的东西和所谓的真相一样多。”
编辑:据说,您的作品受到荷兰文艺复兴时期画家与艺术家巴尔蒂斯的影响,他们在哪些方面影响了您的创作?
朱莉·布莱克曼:在他们的绘画中,让我惊叹的不只在于光线和色彩的质感,更在于他们的作品虽然经历了几百年的时间,但从某些地方看,许多作品竟有一种来自当代的感觉:那些时刻、那份幽默、那种混沌。于是,我开始思考自己能否用摄影来创作这些绘画的“现代”版本。
《粉笔》
编辑:您的《土生土长》《国内假期》系列都是彩色照片,而《心理游戏》则是黑白照片,您觉得黑白照片和彩色照片之间有哪些不同?
朱莉·布莱克曼:黑白照片出现在我摄影的早期。那些作品深受我大学时代所了解并喜爱的一些摄影奖的启发:莎莉·曼恩、凯思·卡特、黛安·阿伯斯等等。他们的作品所传达的氛围与神秘感是当时的我试图在自己的作品中所寻找的。不过,随着我不断地深入摄影,我开始探寻我自己的风格和氛围。当我转向彩色摄影后,我发现自己开始找到自己的立足点或者特色。色彩让我得以在照片中融入更多当代的元素,我觉得我的作品不再那么怀旧了。它让我带着一丝幽默去拍摄,而那是我在黑白摄影的偶像们作品中很少看见的。那并不是出于什么计划,而是自然而然地发生了。我觉得你拍摄的时间越长,你更多的“真我”就会出现,无论那是否在你的计划之内。
编辑:我们再说说摄影收藏。您对于自己的作品被他人收藏有怎样的感受?
朱莉·布莱克曼:通常只有在作品卖出去的时候,我才知道整个过程是在哪里进行的,所以我不太花时间去思考这件事。不过,在事后听到有人在某个地方见到了我的作品,我觉得很有趣。几年前,我有几个朋友在纽约带一群艺术藏家做了一次私人导览,他们说,有一对夫妻决定将自己几百万美元的顶层公寓的一间专门用来陈列我的作品。那有点超现实,当然也很有趣。
《虚假天气》
编辑:在今天,照片能够轻易地在网络上被找到并下载,您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下,收藏照片的意义是什么?
朱莉·布莱克曼:我不知道。我自己家不怎么做收藏,虽然我有许多喜爱和欣赏的艺术家。不过,以我自己的收藏来看,如果你每天和它一起生活,观察它,那么你感受它的方式和只是在网上浏览会大有不同。因为那成为了你日常生活经验的一部分,成为了你私密的一部分。
编辑:您的作品会在“影像上海”博览会上展出,对于参加这类当代艺术博览会,您有什么体会?
朱莉·布莱克曼:我的作品都完成于美国密苏里州,看到它们前往世界各地,我感觉很激动。比如,我在巴黎的影像展上看到法国人对我作品的反应,那似乎证实了,虽然我们有这么多不同,但是彼此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共同点,那种普遍性是我之前未曾意识到的。而参加上海的影像展让我非常兴奋,因为那是完全不同的文化,我非常期待人们的反应。